第112章
“刚刚我有点冲动,把那些人赶出去,缪特好像生气了。” 褚洄之温声道,面不改色地颠倒黑白: “是我的错,可我不是故意的,要我道歉也可以。他出门的时候还凶我,我有点怕他。他还说,下次再带你喝酒,不会让我找到你。” 果然,莫岁晕晕乎乎地上了套: “不用道歉,我以后不跟他出来喝酒了。你跟我一起,他不会怎么样的。” 钓出满意的答案,褚洄之浅笑:“嗯,那我们回去吧?” 漆黑精致的眉眼摄人心魄,莫岁这个小醉鬼看着看着,突然有点开心。 毫无逻辑地,他往前靠了点,伸手碰了碰褚洄之的睫毛,很是没礼貌地道: “你好漂亮呀。” 他像是把褚洄之当成了雕塑,笑眯眯地继续评价: “比我见过的其他人都漂亮,看着心情就会变好。” 上一秒还游刃有余的褚洄之石化在了原地。 一方面是因为莫岁的指尖正在他的五官上到处瞎点,不轻不重的触感很像啄来啄去的小鸟。 另一方面,他好像发现,莫岁包养他的心理跟买个花瓶回家摆着差不多,就是图个赏心悦目。 像是印证褚洄之的猜想,直到二人坐上无人驾驶的悬浮车,莫岁还在就“你很漂亮”这个话题写流水账似的小学生作文。 “皮肤很白、鼻梁很高、嘴巴也很好看。” “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女孩子呢,结果长那么高,吓死人了。” 夸过褚洄之长相的人不少,但那些夸奖往往掺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。要不是嘲讽他穷困潦倒、长了这么张脸也出不了头;要不就是心怀不轨,满是龌龊肮脏的私欲。 褚洄之对那些充满欲念、居高临下的眼神很熟悉,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察觉莫岁在真心包养他的原因。 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,莫岁注视他的眼光就始终坦然率真,说他好看也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,不涉及任何更深层的意味。 褚洄之心情微妙。如果莫岁别有用心,他绝对会在一开始就对莫岁谨慎提防,更遑论付出真心;可时至今日,他却又无比希望莫岁能对他别有用心。 莫岁倒是轻松自在,他发表完自己的长篇大论,没什么负担地打了个哈欠,跟终于耗尽了能量的电动玩具似的,毫无预兆地倒头就要睡着。 褚洄之轻轻扶住莫岁歪倒的脑袋,以防他磕到坚硬的车体。 看着光影投在莫岁安稳的睡颜,褚洄之眼神也柔和下来,他无奈地笑了笑,声音融进夜色: “这么没心没肺,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。” 次日,叫醒莫岁的是早就定好的闹钟。 他闭着眼,艰难地把自己的脑袋从被子里扒出来,第一感觉是头疼欲裂,像是有谁在往他脑袋里钉钉子。 他大脑放空,灵魂出走了足有五分钟,沉重的眼皮才终于不情不愿地掀开一条缝。 语音助手在耳边播报日程。 “距离您今日第一节理论课程还有58分钟,请不要迟到。” 机械音左耳进右耳出,过了半天,终于反应过来的莫岁刷地清醒了。 他今天有课? 很明显,作为一个把自己分数排名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来说,莫岁没翘过一节课,也从来没迟到过。 优等生毅力惊人,顶着宿醉的巨大副作用,掀开被子匆忙下床—— 但毅力败给现实,两秒后,莫岁左脚绊右脚,和被子一起摔在了地上。 地板上传出闷响,有被子的缓冲,倒是不疼,但莫岁整个人都摔懵了。 怎么回事,自己的头怎么这么沉,还连路都走不稳了。 他坐在地上,大脑一片空白,脑海中昨晚的记忆朦朦胧胧,像隔了层雾,看不太真切。 褚洄之进屋检查异响来源,先是被地上一大团不明物体吓了一跳,仔细辨认才发现那是企图用被子把自己闷失忆的莫岁。 他走过去蹲下,带着笑意道:“醒了?” 看见褚洄之的脸,莫岁脑海里那层雾倏地散了,他昨晚干了什么,全都在瞬间灌入脑海。 他买了一屋花里胡哨的东西,他连洗脸都得让褚洄之给他挽袖子,他还跟个痴汉一样一直夸褚洄之漂亮。 自己喝醉之后怎么能蠢成那样,莫岁面无表情地拽起被子,蒙到头上想把自己闷死。 看莫岁这幅样子,褚洄之猜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。 他忍着笑,递给莫岁一杯解酒茶:“喝了那么多,能起床都算你酒量不错了。” 莫岁喝了大半杯温水,感觉自己终于是活过来了,他看了眼时间,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。 他火急火燎地起身,就要把褚洄之推出门:“我换衣服,要迟到了。” 他现在没什么力气,当然是推不动褚洄之的。 但褚洄之向来善解人意,按理说应该会顺着他走出房门,谁知,褚洄之挑了挑眉,岿然不动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 莫岁愣了愣,突然想起一个问题。 他昨天晚上醉成那样,连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不记得,是怎么换的睡衣。 “想起来了?” 褚洄之慢悠悠道。 缺失的碎片记忆彻底归位,莫岁僵住了。 他想起来了,不仅是褚洄之给他换的衣服,还是他自己耍酒疯要求的。